吉他出山記
吉他出山記
馬涌
一把吉他,正要引吭高歌。
琴柄挺峻,琴身玲瓏,撥彈輕掃,切切嘈嘈。這旋律仿佛來自吉他的故鄉(xiāng)西班牙……
但是,若這吉他開口說話——
"期飯""瞌睡""板意兒多"!濃重的西南口音,來自山里的家鄉(xiāng)話。
吉他當然不會說話,但一紙商標,注明它的出身:正安國際吉他產(chǎn)業(yè)園。
正安,黔渝交界,遵義市的一個縣。這個名字,許多人有些陌生,卻不知,這一縣的吉他出口量,占據(jù)中國吉他出口總量的近半數(shù)。這個大婁山脈中的國家級貧困縣,在吉他聲中,正生機煥發(fā)。
"吉他出深山,扶貧富一方"。非凡事跡背后,總有非凡故事,而正安這段非凡的故事,要從人稱"吉他兄弟"的鄭家兄弟倆說起……
創(chuàng)? 業(yè)
鄭傳玖從沒想過,自己有一天會吃"吉他"這碗飯。
他沒摸過吉他。別說吉他,除了二胡和腳踏風琴,就沒親見過別的樂器。對于一個出生在正安的七〇后"山里娃",這實在稀松平常。
沒辦法,正安群嶺環(huán)繞,路難行,地難種,村里人在地里忙活一年,能吃飽肚子就不錯。這條件,還玩啥"洋樂器"?想要看世界,只有"走出去"一條路。
1993年,大鄭傳玖兩歲的三哥鄭傳祥,離家去廣州打工,經(jīng)親戚介紹,進廠造吉他。鄭傳玖讀書坐不住,早想出去闖。聽聞哥哥造吉他干得不錯,鄭傳玖跟到廣州,投奔三哥。
鄭傳祥心思細密,喜歡跟手里的活計"較勁"。恰好,造吉他正是一份重手工、需耐心的活計,鄭傳祥如魚得水。鄭傳玖雖難比哥哥"精益求精",做得也不賴。從沒接觸過吉他的哥倆,都在"造吉他"上展現(xiàn)天賦。
噴漆、打磨、木工……幾年工夫,兩兄弟把做吉他的諸多工序,一一學成在身。幾番跳槽,干上管理崗,多的時候一個月拿過五千多塊錢。
后來兄弟倆萌生單干的想法。別人能干,我們憑啥不能干?
找上幾個老鄉(xiāng),叫上幾個親戚,租廠房,搞設備。一百二十五萬的本錢,十八個"股東"兼工人,"廣州神曲樂器"就這么誕生了。
一伙人的想法,就是造貨換錢。至于如何運營、銷售,想都沒想過。多年后鄭傳玖如此評價當初:敢創(chuàng)業(yè),主要是因為沒文化。
2007年7月,工廠開工。一上班,一伙人在廠子里面面相覷:造吉他。造什么吉他?客人要什么樣的吉他?客人又在哪?一伙人,突然都愣在原地。
這個當口,哥哥鄭傳祥站了出來。
"客源我去找,但咱們得先干起來,客人來廠子里,得有樣品。咱們先做些常規(guī)的樣品出來。"
摸索一個月,托朋友介紹,才接到第一份訂單:兩百支。大家喜不自勝。結果客人驗收,卻說不滿意,挑挑選選,只買下七八十支。廠里第一次大規(guī)模生產(chǎn),經(jīng)驗不足,這批貨確實有問題。
那天,兄弟倆把不合格的吉他堆在廠房,當著全廠人的面,一把火全燒掉。木材在火光里劈啪作響,飛散的火星映照在眼里的,是懊惱,是不甘……
瑕疵品中相對較好的吉他,沒有被燒掉,兄弟倆拿去降價處理,或者送人情,好歹回收一點成本——燒吉他,是為了立志;半賣半送,是為了生存。
好不容易熬到2008年,通過貿(mào)易公司,接了一家美國吉他廠上萬把的代工大單。本想大干一番,沒成想,"金融危機"來了。兩兄弟哪經(jīng)歷過什么"金融危機",然而美國的吉他廠倒閉,兄弟倆的成品壓在倉庫無人收,款項回不來,工人要吃飯,廠房要交租……
兩兄弟一邊到處找朋友托關系,把吉他五十把、一百把地零售出去,盡量回款;一邊盡量籌錢,先挺過眼前。
朋友給兄弟倆指了條路:參加樂器展,直接跟外國公司面對面談合作。正好,一場大型樂器展即將在上海舉行。
兄弟倆一商量,毅然將五六十人的生產(chǎn)團隊,裁員到只剩下二十多人——幾乎是退回創(chuàng)業(yè)的最起點。以前的產(chǎn)品,一件件拿出來,分析總結;新產(chǎn)品出爐,兄弟倆親自邀請歌手們試彈、點評……
2008年10月,兄弟倆帶著精挑細選的新品,赴上海一試運氣。
這次,他們遇到了業(yè)務發(fā)展的"貴人"——巴西的吉他品牌"塔吉瑪"。
"沒想到,竟有中國工廠能做出這么棒的吉他!"在眾商云集的展會上,塔吉瑪?shù)钠放拼碛芍再潎@。
你們廠子有多少人?一個月多大產(chǎn)能?
鄭傳玖腦子轉得飛快,五指一張:一個月能做四五千支!——雖帶夸張,拼了老命,也不是做不出。
好!先下兩千支!
兩千支,對當時的廠子來說是個大數(shù);但回過頭看,又是個小數(shù)。因為從這兩千支開始,大感滿意的"塔吉瑪",后續(xù)加單源源不斷。
美國吉他大牌"芬達"也不請自來,主動尋求合作,兄弟倆又驚又喜。一問才知道,"芬達"正和"塔吉瑪"爭奪南美市場,研究"塔吉瑪"的吉他,發(fā)現(xiàn)了"神曲"。兄弟倆足未出戶,又簽下一筆國際大單。
這對創(chuàng)業(yè)之初沒資源、沒門路、"沒文化"的"憨"兄弟,靠著"做好產(chǎn)品"這"華山一條路",引來資源,闖出門路。
"沒文化"嗎?或許,他們?nèi)鄙俳?jīng)驗,卻有著更寶貴的東西——一顆敢想肯干的心。
歸? 鄉(xiāng)
鄭家兄弟的吉他生意風生水起時,在家鄉(xiāng)正安,改變也正發(fā)生。
2012年,正安縣領導班子換屆。新班子是帶著任務來的:要把這個經(jīng)濟狀況省內(nèi)倒數(shù)的貧困縣,搞出點起色來。
一番調研,正安二十多萬外出務工人員,有五萬多人,專做吉他。其中做了老板、自己有廠的,挑來選去,有戲的只有一家——廣州神曲,鄭氏兄弟。
剛上任的縣長,馬上帶人奔赴廣州。
家鄉(xiāng)領導來,兄弟倆自然開心。但一聽說,要讓他們搬回大山里造吉他,還是嚇一跳。家鄉(xiāng)要捐錢,不在話下。但搬廠子,可是動命根子。在廣州干得好好的,為啥要冒這個險?
不出意料,答復是"考慮考慮"。
縣里一定要"拿下"兩兄弟。先是曉之以理:廠房,縣里建,可先免費用;政策,法律范圍之內(nèi)都是最優(yōu)惠的;服務,縣長親自跟進,包您滿意。但"好處"雖多,還得動之以情。
于是,鄭傳玖再回貴州,下了飛機,總能看見縣長手捧鮮花,在機場迎接;鄭家在正安每有大事,縣長有空必到。
半年多過去,縣里"精誠所至",兩兄弟"心里有數(shù)":縣里這么看得起咱們,應感恩圖報。再說給家鄉(xiāng)做事,難道不是應該的?搬!
可搬歸搬,但大山里面造吉他,聞所未聞,前途未卜。哥倆商量一番,計議已定:讓鄭傳玖帶著木吉他生產(chǎn)線先回正安,鄭傳祥帶著另一條電吉他生產(chǎn)線,留在廣州觀察。
2013年,鄭傳玖回正安,這次不需要縣長去機場接——他帶回一個廠子。大小設備,從廣州汽車運到正安。正安當時路況不好,十七米長的大拖車進不來,用九米小拖車,足足拉了三十七車。
廠子安定,鄭傳玖的心卻安定不了。
這趟返鄉(xiāng)創(chuàng)業(yè),他是不意外又意外:不意外的是,果然有困難;意外的是,困難原來這么多!
"神曲"造吉他,多用進口木材,走海運到廣州。到正安,材料運進,成品運出,仍需經(jīng)過廣州,來去路遠,成本"三級跳";設備維修、細碎配件,在廣州一個電話全到位。到了正安,什么都要靠廣州那邊"接濟",甚至連打包吉他的紙箱,也無處采買。兄弟倆一咬牙,又在正安建個紙箱廠。
麻煩事還遠不止這些。
鄭傳玖"率部"回老家,只帶回少量骨干。工人主力,還要從正安本地招。工人培訓好了,試生產(chǎn)做了,一過質檢——幾乎"全軍覆沒"。收貨公司面露難色,多年的"免檢"待遇,默默取消。
一氣之下,"昨日重現(xiàn)"——鄭傳玖把報廢的吉他堆在廠房:燒!
工人們眼睜睜看著,那么多的吉他在火焰里化為黑煙和黑炭。心疼啊,愧疚啊,五味雜陳的時候,"質量"兩個字,就悄悄印在這群人的心頭。
鄭傳玖不服氣:條件差,認了;難道鄉(xiāng)親們?nèi)艘?差"?沒道理!于是"開小灶":下班后,吃過晚飯,每三十個新員工一組,輪班接受"鄭總"親授培訓。
幾個月培訓下來,良品率終于回升。
企業(yè)和環(huán)境,企業(yè)和工人……磨合,一場接一場,磨得鄭傳玖心力交瘁。幸而,此時留守廣州的哥哥鄭傳祥,靠著運作良好的電吉他生產(chǎn)線,支撐起公司,為"磨合"爭取了時間。這條"退路",反倒成了支撐鄭傳玖在正安"力戰(zhàn)不退"的支柱。
"還是‘沒文化’!"如今,鄭傳玖把當初"搬家"吃的苦也歸結為這三個字,"當初要是想的多一點,就不會搬回來。"但轉念又說:"要是沒搬回來,也不一定能做得今天這么好!"
"沒文化"嗎?或許,他們欠的只是思慮周全,擁有的卻是更可貴的——樸素的感恩心和故鄉(xiāng)情。
共? 富
2015年,兩兄弟再次"會師"正安。
這次,哥哥鄭傳祥從廣州回到正安,依舊不需要接機:他帶回了留在廣州的電吉他生產(chǎn)線,六十多車設備,浩浩蕩蕩開進"神曲"正安廠區(qū)。
搬來的理由很簡單:木吉他生產(chǎn)線,經(jīng)過一年多的整理磨合,經(jīng)營狀況已不次于在廣州時。
于是,"神曲"在廣州就保留進出口的經(jīng)營功能,依舊由哥哥鄭傳祥駐守。生產(chǎn)部分,全部來到正安,由鄭傳玖負責,全力運轉。
寬敞的新廠房里,流水線上工人各司其職,有自動化的激光開料、自動噴漆車間。力邀制琴大師加盟的手工琴工作室,也開始運作。東印度玫瑰木、洪都拉斯桃花木;長達一個月的手工上漆、全程精準的溫濕度控制……為的,就是沖擊高端。
"神曲"蒸蒸日上,成了正安一塊"活廣告"。鄭家兄弟投桃報李,在同行圈子里逢人就夸,正安的扶植政策好,政府說話辦事靠譜。許多吉他企業(yè)聽了鄭家兄弟的"游說",又眼見"神曲"財源滾滾,這才放下心來,紛紛入駐正安。企業(yè)越多,規(guī)模效應越強;規(guī)模效應越強,越吸引企業(yè)入駐,良性循環(huán)就像滾雪球一樣,越滾越大。
園區(qū)出產(chǎn)的吉他,遠銷全球三十多個國家和地區(qū),占亞洲市場的20%,美國市場的30%,巴西市場的40%;除了為國際大牌代工,還有三十余個自主品牌。"國際吉他產(chǎn)業(yè)園"一天天熱鬧起來,正安的經(jīng)濟數(shù)據(jù)也一天天好看起來。
好消息還不止這些:貴州的"縣縣通高速"工程,如火如荼展開,正安的交通狀況改善,一日千里,大山里行路不再難。十七米長的大型貨車,當初缺席了"神曲"搬家,如今終于派上用場,頻繁穿梭于正安和廣州之間的高速路上。
一個真實的故事:大貨車拉著滿滿一車吉他,從正安往廣州去,路遇收費站,工作人員望著一車貨滿臉狐疑,好心問司機:是不是跑錯方向了?——從來只有廣州發(fā)貨進來,何曾有過包裝嚴整的大宗產(chǎn)品發(fā)出去?司機到廣州把故事講給鄭傳祥,鄭傳祥笑了半天,逢人常講這飽含自豪的"保留曲目"。
而最多的改變,發(fā)生在正安的鄉(xiāng)親們身上。
四十四歲的鄭蘋會,丈夫身體不好,孩子又小,鄭蘋會只能在正安守著家里的一點薄田,喂雞,種地,勉強支撐家用。如果沒有什么大的變化,她的生活也就只能這樣下去。
但變化來了。2014年,鄭蘋會進了"神曲",在廠子里加工吉他的木質初胚。如今,她已經(jīng)可以勝任初胚流水線上任何一個手工崗位,月薪過四千。
更重要的是穩(wěn)定。過去,"土里刨食",看天吃飯。如今,每天按時上班,見的是熟悉的工友,做的是日趨熟練的活計,安穩(wěn)感油然而生。
戴紅霞,正安瑞溪鎮(zhèn)人,一直在廣州電子廠里打工。
2015年,戴紅霞和同鄉(xiāng)的王學軍結婚。王學軍當兵退伍后,在外工作過一段,之后回到正安,在廠子里上班。戴紅霞跟著老公,進了"神曲"。小兩口住在廠子的宿舍夫妻房里,朝夕相伴。一個月,兩人收入七八千,在縣城里,生活充裕。
葉前玉,也曾在廣州的電子廠打工,2016年回到正安,進了"神曲",負責給木吉他上弦。一支吉他,六根弦,全部裝好,慢的時候要一分鐘,快的時候只需十秒!
改變,發(fā)生在每一個人身上。
她們身上有共同點,她們都曾是建檔立卡貧困戶。
鄭家兄弟優(yōu)先解決本縣貧困戶的就業(yè)??h里推薦來的貧困戶,"神曲"幾乎來者不拒;每個月工資外還給額外兩百元"補貼"。廠里自食其力的工作,讓貧困戶們收獲了人格獨立、勞動尊嚴、生活希望。
在"神曲",女職工占到七八成,許多正安吉他企業(yè)亦然。因為正安"留守婦女"多。曾經(jīng),她們的生活里只有"照顧老人孩子";而今,在吉他廠里,她們頂起半邊天。
現(xiàn)在,"神曲"每隔兩三天,就要裝一整卡車的吉他,發(fā)往廣州。一批批身著工服的女工們,將單箱二十公斤重的吉他,一箱箱搬上卡車。
女人們干著這樣的體力活,辛苦嗎?也許。但你看到的,是一張張歡喜的笑臉,就像農(nóng)民們在搬運豐收的糧食蔬果。
她們還有一個共同點。問起"會不會離開廠子"時,鄭蘋會、戴紅霞、葉前玉的回答都一樣:
只要廠子不關門,愿意一直干下去。
放? 歌
2018年,鄭傳玖做了一個決定:造了二十多年吉他,如今他要學彈吉他。
這個決定,依然和正安的變化有關。
吉他產(chǎn)業(yè)越做越好,從業(yè)人口越來越多,吉他企業(yè)的"生態(tài)",也越發(fā)多樣化。比如八〇后年輕老板創(chuàng)立的"貝加爾"吉他廠,與"神曲"主做代工不同,"貝加爾"搞起網(wǎng)店,直接面對消費者,在電商平臺上銷量領先。正安年輕時髦的姑娘們,也紛紛加盟"貝加爾"的"電商部",在家門口做起白領。
"產(chǎn)業(yè)"做大了,"文化"自然跟上。如今,正安人對吉他耳熟能詳,學吉他、彈吉他順理成章,各種吉他培訓機構紛紛掛牌開業(yè);縣城中心,"正安吉他文化廣場"熱鬧非凡,噴泉綠地掩映著眾多吉他元素,居民載歌載舞、休憩納涼。廣場一側,"吉他風情一條街"正在建設中,一些吉他主題的餐廳、酒吧已經(jīng)搶先進駐,慕名而來的吉他愛好者在舞臺上構思今晚的表演……
環(huán)境如此,坐鎮(zhèn)正安"神曲"的鄭傳玖,還不會彈吉他,就有些說不過去了。
而最直接的原因,還是鄭傳玖身上發(fā)生的一件大事——2018年,他當選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。
新中國成立以來,正安縣一共出過三個全國人大代表,鄭傳玖是第三個。這么大的榮譽和責任面前,鄭傳玖壓力不小。
赴京開會要發(fā)言,前一天,鄭傳玖心里忐忑,打電話給縣長。彼時,縣長已是縣委書記。鄭傳玖說,書記啊,明天發(fā)言的都是有文化、有水平的,我一個農(nóng)民出身,有啥可講的?
書記道,要你發(fā)言,就是要聽農(nóng)民的發(fā)言,你咋想,平時咋干,就咋說。
聽這一席話,鄭傳玖定住心神,第二天發(fā)言,有一說一,博得滿堂彩。其間,提到鄭傳玖還不會彈吉他,他當場許諾,回去就學,下次彈給大家聽!
開會歸來,鄭傳玖感慨萬千。當初縣長對他們兄弟倆"三顧茅廬",已經(jīng)讓他吃驚不小,沒想到各級領導,都這么關注自己這小小的吉他買賣。
他琢磨著,領導們看重,主要是因為他們做的事,連同這個產(chǎn)業(yè),給正安老百姓帶來了好處。自己能做的,就是為家鄉(xiāng)做更多貢獻。
回到正安后,鄭傳玖代表兄弟倆,又發(fā)一個愿:一個人富不算富,大家富才是真富,我們現(xiàn)在是一棵小草,但我們一定要做成一片綠地。
這兩個承諾鄭傳玖都在努力實現(xiàn)。
2019年,他再上全國人代會,當眾抱起吉他彈唱一曲,雖不夠嫻熟,神情卻動人。
而"神曲",也依舊源源不斷接收著貧困戶,帶動他們以勞動擺脫貧困。
不僅僅是"神曲","吉他產(chǎn)業(yè)扶貧"幾乎是所有正安吉他企業(yè)的共識。解決就業(yè)13978人,其中貧困人口1294人,帶動6690人脫貧……不斷刷新的數(shù)字背后,正向著貧困發(fā)起決勝的沖鋒。在臨近吉他產(chǎn)業(yè)園的瑞濠扶貧易地搬遷安置點,曾經(jīng)囿于深山的貧困戶,在吉他廠里實現(xiàn)脫貧的故事,層出不窮。"神曲""貝加爾""凱豐"……一個個企業(yè),一顆顆為鄉(xiāng)親們跳動的熱心,還有一戶戶日子安穩(wěn)的笑臉。
在這場脫貧致富的吉他合奏中,鄭家兄弟的故事還在繼續(xù)。
哥哥鄭傳祥,如今每個月回正安兩三天,開會,談工作,來去匆匆。但和弟弟的感情卻從未淡薄。如果有機會,兄弟倆依然能聊天到深夜兩三點。
鄭傳祥想再過幾年,他也回正安長住。廣州那邊需要操心的越來越少,而正安,親情、鄉(xiāng)情依依,"吉他情"也依依。
在正安的工作間隙,鄭傳祥會鉆進弟弟的辦公室,兄弟倆抱著吉他,一邊聊天,一邊彈起不太嫻熟卻旋律悠揚的吉他小調。
吉他聲聲,在這大山里回響,化作鄉(xiāng)親們心中殷實的夢想和期盼……
載《人民日報》2019年9月4日20版